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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拉·米卢蒂诺维奇，中国人习惯叫他“米卢”。2001年，时任国足主教练的他帮助中国足球首次成功杀入世界杯。他还曾任墨西哥、哥斯达黎加、美国、尼日利亚等国家队主帅，是世界足球史上唯一一位连续四届率领不同国家队进入世界杯16强的“神奇教练”。

宿茂臻，前国脚，曾征战2002年韩日世界杯。场上司职前锋的他，在国内足球顶级联赛曾斩获金靴奖和金球奖；退役后，他执教过中国国青、青岛海牛等队，还以中国国奥队助理教练身份参加了北京奥运会。

中国足球如何再次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又该如何整饬积弊、蓄力未来？中新社“东西问·中外对话”近日邀请米卢和宿茂臻展开对话。

在米卢看来，中国足球要乐观向前看，同时用长远规划指导青训，系统性做好人才培养工作。在国家队选帅方面，要注重选取有经验、与中国球迷有共情的教练。

身为足球从业者的宿茂臻认为，目前中国足球青训工作走在正确道路上，但付出的努力远远不够，需要更多的青少年比赛。在球员选材方面，他呼吁避免短期功利主义，多挑选有天赋、更有培养价值的苗子。

以下为对话摘编：

中新社记者：对于韩日世界杯，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米卢：世预赛最后一场对阵阿曼队的情形让我印象深刻，我为中国人民感到非常高兴。看到宿茂臻，我就想起他在亚洲杯对阵韩国时那个进球，非常漂亮。

宿茂臻：正如米卢所说，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与阿曼比赛结束的一刻，我们确定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整个体育场沸腾了。我们球队也非常高兴，把米卢高高地抛起来。

中新社记者：如果时光倒流20年，有什么想弥补的遗憾？

米卢：我没有任何遗憾，球员们都尽了最大努力。比赛有输有赢，更重要的是球员们竭尽全力拼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带着智慧去踢球。我们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这很棒。

宿茂臻：能够参加世界杯，就是球员最大的荣誉，我感到非常自豪。如果我们当时能够赢得一场球，就会更加完美。

中新社记者：二十年来中国足球变化很大，怎么看外界“中国球员一代不如一代”的说法？

米卢：我只能评价自己带过的队伍。我有非常出色的团队，他们有很好的态度和奋斗精神，尽一切努力去赢得比赛。我很高兴能执教这批球员，并且得到大家的支持。

宿茂臻：我们的青训在正确的路上前进，但努力还远不够，越南、泰国、马来西亚等以前亚洲二、三流水平的国家队都在崛起，我们还需继续努力。

中新社记者：如何看待青训对中国足球的意义？又存在哪些问题？

米卢：我前不久去过一所位于青岛的足球学校，看到很多踢球的孩子，出乎意料地好，让我印象非常深。青训一定要有系统性，用长远规划指导怎么做；教练也很重要，他们要知道如何教孩子，这些需要青训大纲来引领。

宿茂臻：问题首先是选材。我认为要更偏向挑选有技术、速度和战术意识的孩子，而不仅是挑选人高马大但阅读比赛能力差的球员。我们不应为短期成绩选人，而要多挑选有天赋、在未来更有培养价值的球员。另外，我们必须有更多青少年比赛，球员只有在比赛中才能获得提高。

我们看到大量青少年足球教练不是职业足球或专业出身，这影响了教练员的质量。优秀青少年足球教练除了有经验，还要有耐心，喜欢和孩子在一起，懂得如何与孩子们相处，了解如何鼓励和教育他们，然后才是技战术层面对孩子们的指导。青少年足球教练需要具备的素养很多，有些素养甚至成年队教练都不具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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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社记者：国字号梯队此前在面对泰国、马来西亚等以往不那么强的亚洲球队时也愈发吃力，怎么看待这个现象？

米卢：我认为需要一双发现的眼睛，去挖掘好的球员。比如我昨天教了两个小男孩踢球，他们大概12、13岁的样子，踢得非常糟糕。你需要有一双慧眼，看出谁踢得好、谁踢得不好。

宿茂臻：我执教国青队是2009年左右，那时候我们和越南、马来西亚等队交手过，他们会形成威胁，但不像现在这么明显。还是我们中国足球的进步不够大，青训出现了问题，所以我们必须要坚持花大力气培养优秀年轻人。

中新社记者：2026年世预赛亚洲区共有8.5个出线名额，中国足球的机会变大了吗？

米卢：世界杯有多少支参赛球队不重要。我们那届中国队在世预赛以小组第一名出线，是表现最好的一届。现在我们应该积极做好准备，不要想我们的对手，而是去培养年轻球员。此外，还要踢很多重要的比赛，只要有了这些经验，加上努力训练，我相信中国队会挺进下一届美加墨世界杯的。

宿茂臻：我们的机会很大，但竞争也越来越大。不说日本、韩国、伊朗这样的亚洲传统强队，像泰国、越南，以及西亚的约旦、叙利亚等，也有更多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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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社记者：米卢认为现阶段担任国足主帅需要哪些特质？洋帅还是土帅更适合？如果有机会再次执教中国队，还敢接手吗？

米卢：这很简单，要有远见和经验，要充分了解球员，也需要很努力。他需要享受其中，乐在其中。我不觉得教练的国籍很重要，年龄也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经验，要懂得如何去比赛，还要和中国球迷有共情，我当时在这方面就不是很难。

这(接手)没问题，没什么压力。如果保持乐观，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喜欢专注于未来，下一步怎么做更重要，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被改变了。所以现在需要思考怎样才能打进世界杯，这太令人兴奋了。

中新社记者：如今外界看待中国足球从业者的眼光非常严格，如果回到球员和教练的身份，二位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米卢：我觉得现在球迷的批评已经柔和一些了。我记得球队踢得不好时，球迷们喊着“米卢下课”。但重要的是，要有信心，要相信你的球员，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宿茂臻：现在外界对足球从业人员可能有些苛刻，有时缺乏一些尊重。但我能理解。因为现在中国足球成绩不好，所以我们从业人员需要更多地踏下心来，去钻研和努力学习，提高中国足球水平。

中新社记者：预测中国足球何时能够再次打进世界杯？

米卢：中国足球下次参加世界杯就是美加墨世界杯。

宿茂臻：我和米卢一样，我们都希望下一届世界杯中国队能够出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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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卢回上海范志毅帮剥螃蟹 孙继海: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如今再回想起来，米卢的快乐足球显得愈发“神奇”。

文 | 王仲昀

刚刚结束的国庆假期，一位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中国足球迷特别熟悉的老人回到了中国。他就是20年前带领中国男足历史性闯进世界杯决赛圈的博拉·米卢蒂诺维奇（Bora Milutinovic）。

10月7日、8日，米卢相继现身江苏昆山、上海嘉定，出席两地关于中国男足出线21周年的纪念活动。10月10日，他又赶到青岛，在当地继续参加足球相关活动。2022年世界杯即将到来，米卢再次和中国媒体回忆起当年率队打入韩日世界杯的细节。这一趟来中国，米卢又多了个新身份——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形象大使。

米卢今年已经78岁了，头发早已花白，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看起来是不折不扣的老人模样。可是当他穿起红白相间的中国队服，和范志毅孙继海们站在绿茵场上，同样不再年轻的老男孩们又感慨，“好像青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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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师徒再相聚，畅吃大闸蟹

米卢此番回中国，在江苏昆山体育场，再次率领当年的“国足最强阵容”出战一场友谊赛。

20年前征战世界杯的国脚中，范志毅、安琦、米卢、宿茂臻、江津、孙继海、祁宏、申思、肇俊哲、马明宇、曲波、区楚良等全部到场。尽管这些国足名宿有人已经两鬓发白，但那身红色球衣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在中场休息时，米卢更是拿出小纸条指导肇俊哲布置战术。这个场景把人拉回21年前，2001年10月7日，中国男足在沈阳五里河体育场击败阿曼队，圆了中国足球一个企盼多年的世界杯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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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和当年的队员们一道上场，米卢还和他们坐在一起聚餐。饭桌上，53岁的“范大将军”范志毅低着头，专心帮米卢剥起大闸蟹。

范志毅帮剥螃蟹

饭后的大合影中，宿茂臻和范志毅两人坐在米卢旁边，大部分当年的世界杯球员都出现在镜头前，而李铁、李霄鹏等人因为各自的事情缺席，李玮锋正在封闭赛区带队征战中超，他还特意发文表达了自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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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卢参加饭局前，还出现一个有趣的小插曲。原来，45岁孙继海亲自迎接米卢。但是他见到米卢的时候，第一句话居然是“真不敢相信你还活着”。米卢听到后也笑了，随后两人热情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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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当年的队员们小聚之后，米卢又去往青岛。在那里的活动现场，他还是穿着中国队标志的红白外套。在参加球迷活动前，米卢还讲了一个2002年的梦。

“那是2002年世界杯之前，我梦到自己去教堂祈祷，上帝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让中国队踢得跟卫冕冠军法国队一样。结果那届世界杯，中国队真的踢得跟法国队差不多（两队都是一场没赢，小组淘汰）。”

谈到中国足球现状时，被范志毅评价“说话永远只说半句”、略带狡黠的米卢，再次玩起了老套路。“我有很多建议，但我不愿意讲太多，我只能说一下当年我带队的经验，我当时跟我的队员说，你们要给球迷带来快乐，努力训练，还需要有团队精神。队员们都非常聪明，他们都知道如何做，这样我们就能够进入世界杯。”20年过去，米卢还是那个把“快乐足球”挂在嘴边的米卢。

前南斯拉夫“神奇教头”

中国球迷熟悉米卢，主要还是因为他带领球队创造过历史。作为教练的米卢，还有其他骄人的记录：他是世界足球史上唯一一位连续四届世界杯率领不同的国家队进入世界杯16强的“神奇教练”；他还曾带领五支不同的国家队闯入世界杯决赛圈。

关于米卢自己的球员生涯，倒是似乎没有太多人讨论。事实上，米卢成长于一个足球氛围非常浓厚的国度和家庭。

1944年，米卢出生于前南斯拉夫的巴斯塔。他在家中排行老四，大哥米洛斯1933年出生，二哥米洛拉德出生于1935年。除了两个哥哥之外，米卢还有一个姐姐。

米卢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当时正值二战，家乡巴斯塔仍处在纳粹德国的占领下，他的父亲参加了南斯拉夫人民军，后来在战场上牺牲。

生下小米卢后，米卢的母亲因丈夫去世而伤心过度，加之医疗环境恶劣，染上了肺结核，不久后便追随丈夫去了。四个孩子被南斯拉夫人民军送到了他们的阿姨家。关于自己的童年，米卢曾回忆：“我们是被阿姨、街头和足球抚养成人的，我没有任何关于我父母的记忆。”

贝尔格莱德红星队

米卢的大哥米洛斯在15岁时就成了一名职业球员，而后在前南球队贝尔格莱德游击队站稳了脚跟。当时贝尔格莱德游击队和贝尔格莱德红星都看中了米洛斯，不过游击队给出承诺：只要米洛斯加盟，不仅帮他和兄弟安家，还让他的二弟米洛拉德也进入球队。

因为两个哥哥的缘故，米卢很小时就接触到足球。“我接触到的第一个足球，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足球，而是一个由袜子、破布和猪膀胱制成的球。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很幸运，因为我有和我一起踢球的兄弟，当时我整天都会和他们在一起玩这个球……”

长大后，米卢自己倒是加盟了贝尔格莱德红星，同样走上职业足球道路。之后他又辗转法国摩纳哥队和尼斯队，还进入了前南的国家队，最后在1977年选择退役。

球员时期的米卢

退役后，米卢成为教练，开启了自己的神奇执教之路。1983年，他远赴墨西哥执教国家队，为在墨西哥本土举行的1986年世界杯赛做准备。后来他率墨西哥队，历史性首次打入世界杯八强。

在执教中国男足前，米卢曾在美国联赛带队。当时科索沃战争爆发，南联盟遭到美国轰炸。在进行采访时，米卢也没有给美国媒体任何好脸色看，他说：“知道我家乡的人现在在做什么吗？他们习惯了每天等待防空警报，然后下楼去防空洞里面。你们扔下的炸弹只挑塞尔维亚人炸，这挺让人难以想象的。你们已经完全地摧毁了我们的国家，100万人生活在没有水、电和光亮的环境里，学校被毁，医院被毁。我们的父母在抗击法西斯的战争中牺牲，但我的兄弟们没有枪，我们只会在球场上发动进攻。”

米卢在球场上是“神奇教头”，场下也不乏奇特之处：米卢是语言天才，他通晓西班牙语、葡萄牙语、英语、法语和德语五种语言。曾有中国记者采访米卢，记者会塞尔维亚语，而塞尔维亚语是米卢的母语，但采访过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用英语提问，一个用西班牙语回答的奇特景象。

后来米卢解释，他的太太是墨西哥人，用西班牙语回答问题意味着他对太太的尊重。在和家人在一起时，米卢只会讲西班牙语，后来说习惯了，索性就只说西班牙语。

多年致力于足球青训

2002年世界杯之后，米卢离开中国男足主帅的岗位，开始长期致力于不同国家地区的足球青训。

此前卡塔尔世界杯分组抽签仪式上，米卢作为世界杯形象大使，压轴出场揭晓了第四档球队的分组。米卢一直在卡塔尔生活。他从2005年开始执教卡塔尔的阿尔萨德俱乐部，后担任卡塔尔阿斯拜尔训练营顾问，这些年间，米卢亲眼见证了卡塔尔是如何用重金打造足球青训系统。

去年11月15日，塞尔维亚在世界杯欧洲区预选赛小组赛中战胜葡萄牙，力压对手成功晋级世界杯。在比赛结束后，卡塔尔世界杯的官微发布了一组图，恭喜塞尔维亚。在塞尔维亚的配图中，米卢披着塞尔维亚的国旗，这显得如今在卡塔尔人眼中，米卢就是塞尔维亚足球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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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米卢神奇地带领中国男足出线，球迷们曾以为那会是辉煌的开始，没想到是迄今为止的绝唱。如今再回想起来，米卢的快乐足球显得愈发“神奇”。

资料参考：东方体育日报、网易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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