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的莫斯科“克罗库斯城”音乐厅

“等待他们的只有悲惨的命运。”

作者：郑敖天

“恐怖分子、杀人犯、恶棍，他们没有国家，也没有民族，等待他们的只有悲惨的命运，他们只会遭到报应，然后被遗忘。”3月23日，俄罗斯总统普京面色凝重地在全国电视讲话中说。此时，距莫斯科恐怖袭击过去了19个小时。

在普京发表讲话前不久，俄罗斯强力部门在布良斯克州成功抓捕了4名企图逃离俄罗斯的恐怖分子。同日，俄联邦安全局局长博尔特尼科夫就恐袭事件向普京汇报，称有11人被捕，其中包括4名直接参与恐袭的嫌疑人。

这些人是谁？是谁指使他们发动了恐袭？

袭击视频公布

莫斯科恐袭发生后，极端组织“伊斯兰国”随即宣称为此次袭击负责。3月24日，部分与极端组织相关的信息源开始在网上传播，据称是恐怖分子拍摄的袭击视频。

出于对受害者的尊重，该视频已经在互联网上被删除。有媒体称，视频可能是在遇袭剧院的一层拍摄，其中至少出现了4个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视频中，恐怖分子展示了自己使用的自动步枪，并不断向大厅中的人群开火。

视频中正在向民众开火的恐怖分子

一名恐袭幸存者说，恐怖分子从剧院的出口进入，在大厅杀死多名民众后，便直奔观众聚集的演出厅。进入演出厅后，“他们试图反锁上大门，但没有成功。我趴在地上，我身边的女孩被杀死了。我慢慢地爬到剧院的出口。”

截至发稿时，俄方称，此次恐怖袭击已造成143人遇难，超过145人受伤，该数字还可能进一步攀升。俄罗斯侦查委员会称，恐怖分子在袭击中使用了自动武器，并大肆纵火。许多遇难者都死于枪伤或燃烧物中毒。

恐袭视频中恐怖分子使用的自动步枪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亚研究所副所长尚月在接受环球人物采访时表示，根据已掌握的情况，普京正在接受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国民近卫军、侦查委员会、紧急情况部等重要部门的滚动式信息汇报。虽然极端组织公开承认对此次恐袭负责，但目前恐袭的真凶到底是谁，还需要俄罗斯官方的认定。

为了50万卢布？

3月23日，今日俄罗斯媒体集团总编辑西蒙尼扬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俄方对被捕嫌犯的审讯视频。俄媒也逐渐勾勒出了恐袭发生前后，部分嫌犯的行动轨迹。

视频中，一名面色惊恐的男子被俄方人员拽住头发，压在一只黑色的军靴上。审讯人员问道：“你开枪了吗？”

“是的。”男子发抖着说。

“为什么？”

“为了钱。”

审讯官让同僚把该男子拽起来，好让他的脸能在镜头中出现：“那你拿了多少钱？”

“大约50万卢布（约合3.6万元人民币）。”男子直视前方，浑身打战，不敢看摄像头。

正遭受俄方审讯的恐怖分子法里丁

在之后的审讯中，该男子说自己生于1998年，名叫沙姆斯丁·法里丁，是从土耳其进入俄罗斯境内的。

法里丁说，一个月前，有人通过社交媒体“电报”与他取得联系，招募他去参与恐怖袭击，并给他提供了武器。这个人还给他发了实施恐袭地点的具体坐标，命令他到了那里就进行无差别射杀，“谁来杀谁”。他还承认恐袭前自己在极端组织中接受过培训。

法里丁说，“雇主”已经将一半的钱转到他的银行卡上，另一半对方则承诺事成后再转。但他在逃避追捕时把所有东西都扔了，包括银行卡。

另一名被捕的嫌疑人则在接受审讯时称，他本来希望在莫斯科找一个做出租车司机的工作。俄媒称此人为这些恐怖分子的“头目”，并透露此人不会说俄语，只能通过翻译接受审讯。

第三名被捕的嫌疑人自称叫伐佐夫，今年19岁。他说自己曾在俄罗斯伊万诺沃市的一家理发店工作。但理发店老板告诉俄方，此人2个多月前便辞职前往另一个城市生活。

据俄媒报道，发动此次袭击的恐怖分子于3月初入住莫斯科北部的一家廉价旅馆。旅馆老板娘回忆，他们就像“普通的客人一样，一点不引人注意。他们很礼貌，遇到人时会微笑和打招呼，从来不打架。”

伐佐夫在被捕过程中遭俄强力部门击伤，在病床上接受审讯

旅馆工作人员称，他们主要和伐佐夫沟通，因为他是那伙住客中唯一一个俄语较好的人。

俄方称，此次被捕的恐袭嫌疑人在逃跑途中丢弃了武器。但他们很快遭到了俄方的拦截。被迫弃车后，几名嫌疑人试图逃入森林。其中一人甚至爬到了一棵大树上躲避。

恐袭嫌疑人用来逃跑的白色轿车

俄方借助无人机的帮助，很快确定了其位置，并抓捕了4名嫌疑人。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称，这4人“试图逃往乌克兰”。

此前有俄媒体人称，此次恐袭的部分嫌犯来自塔吉克斯坦。此消息随即遭到塔方的否认。俄方也尚未公布嫌犯的具体国籍。

俄罗斯将如何应对？

此次恐袭发生的时间十分敏感。

尚月认为，此次恐袭的动机可能与刚刚结束的俄罗斯大选有关：“任何恐怖袭击的目的都是形成某种‘轰动效应’。在普京高票连任，开启第五任期的背景下，此次恐袭将给普京执政带来新的巨大挑战。近年来，俄罗斯面对的安全形势日趋复杂和严峻，俄罗斯政府一直希望将俄罗斯社会与（俄乌冲突的）战场分开，避免平民生活和安全受到国际冲突的影响。无论真凶是谁，此次恐袭都会让俄罗斯民众对安全形势的担忧进一步上升。”

值得一提的是，3月7日，美国驻俄使馆曾发布警告称：“(美国)大使馆正在监测有关极端分子计划针对莫斯科大型集会(包括音乐会)发动袭击的消息，建议美国公民在未来48小时内避免参加大型集会。”

袭击发生后，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沟通协调员约翰·柯比称，美国政府“没有预先掌握有关音乐厅遭袭击”的信息。

莫斯科恐袭发生后，俄罗斯消防员正在遇袭现场寻找幸存者

当地时间3月23日，美国国务院发表声明表示，美国强烈谴责22日在俄罗斯莫斯科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声明表示，美国谴责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并与俄罗斯人民站在一起，对这一可怕事件造成的生命损失表示悲痛。

恐袭发生后，俄方将会做出什么反应？尚月认为，多年来，恐怖袭击的威胁无疑给俄罗斯人心中留下了阴影。但俄罗斯人对打击恐怖主义也并不陌生。

从历史上看，在面对外部威胁时，俄罗斯民众一直是高度团结的。普京本人也一直以强势反恐著称。他曾公开表示：“我们将到处追击恐怖分子，从一个机场追到另一个机场，如果在厕所里追到，那就把他们淹死在马桶里。这样问题彻底解决了。”

2000年，普京在车臣地区与参加反恐行动的士兵握手

在普京任期内，他先后应对了莫斯科歌剧院挟持事件和别斯兰中学人质事件等重大恐怖袭击，并曾强势打击车臣分离主义势力。

尚月表示，如果极端势力被确认为本次恐袭的始作俑者，那么俄罗斯一定会采取强有力的反恐行动。但在目前俄乌冲突依然牵扯着俄罗斯大部分军事、战略和外交资源的情况下，俄罗斯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都还有待观察。

作者：环球人物